向南偏西(组章)
毅剑
一只鹤和一只鸟的距离
因仙鹤的传说而得名的这座豫北小城,又因有着高铁站的存在而成为我心中的起点和归程。许多年了,它将我一次次吞进又吐出来,将我敞开怀抱迎回来或高举双手放飞去,我已习惯了它的气息,习惯了它季节的变更,也像习惯了我深居的另一座叫做濮阳的小城的一切。
我不知道,千年之前伫立于太行岩壁上的仙鹤它是不是一个过客?它会不会也像离家多年的我,早已把他乡视为故乡?但我知道,一块冰冷的山岩,注定束缚不了一只鸟一生的翅膀,它所有的停留都只是为了再一次更高更远的飞翔。
鸟的翅膀在凛冽的空气里抖动,它让我想起一个人的漂泊,一个人自小的离家远行,一个人他孤独地穿越命运的河流,犹如一片叶的风中飘零。
一年或者千年,在时间里都是一瞬;一天或者千日,在日子里都是一段。草木的一春,鸟兽的一生,都是一种生命的过程。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在史书里,在经典里,在传说中,读了看了听了——只是感动或神伤,而只有扎在自己胸口的刀,才叫真实的——疼痛。
我不知道,一只鹤和一只鸟的距离,不知道一只千年之鹤与一座崭新城市的距离,不知道我穿越尘世,被风紧紧包裹着——又与风的真实距离?可即便我不说,我也知道,我和你的距离。
知道:从濮阳到鹤壁,上了高速——60公里。
那些渐行渐远的情节
北临*河,西依嵩山,年前曾为古商都的城市,有着我过多的脚印散落在这里。它的无处不在开挖,无处不在扩建,无处又不在拥挤着的世界里,让我记忆深处的一些只属于我自身的情节渐渐散落。
作为地处中国地理中心,全国重要的铁路、航空、高速公路、电力、邮*电信主枢纽城市,中国中部地区重要的工业城市。20多年前,我熟悉它众多的高楼、众多的道路和众多郊区的村庄。就像我熟悉自己出生的那个小村,熟悉它的庄稼、树木和河流一样。
那时,那位像亲生父亲一样的老人还年轻,他每天骑着属于他的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它全响的自行车上下班,从棉麻公司到一个叫府君庙的村庄,近6公里的小路,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很远。
二七塔旁的行走,国棉五厂边的逗留,建设路或工人路上的散步以及碧沙公园内的伫望,我青春的影子耸动着过多的激情和热爱。
如今,这一切都只是痕迹,过多的车辆、过多的高楼、过多的高架桥下我甚至再也找不到它们具体的位置。也像那位如今患了老年痴呆症的宋增顺老人一样,他不再认识这个世界,不再认识他的亲邻甚至子女。但他会把陪他散步的老伴当“领导”,进家的外孙当贼或同事。我给他倒酒,他会毫不推辞,像喝白开水一样一口喝掉。
我知道,这些情节也会一天天老去,也像20多年前那些渐行渐远的情节一样,一天天的散落、遗忘……最终在时光深处消失。
只留下:郑州——这个空空洞洞的名字。
一只从不鸣叫的鸡公
这座我多次南下的途中路过,又最终走近的城市,在江淮河汉间,让中原文化与楚文化交融共生,独享“豫南明珠”的灿烂。
许多日子,我只知道,一只从不鸣叫的鸡公,也总以一座山的姿态站在那儿,它横跨两省的身影,千百年来都一直笼罩着某种恒远的神秘。就像原本就属于这儿的裴李岗文化、龙山文化和屈家岭文化一样,最终沉淀出独具厚重豪放、细腻浪漫的豫风楚韵。
桐柏山、大别山构成的豫南山地上,盛产的一种叫“信阳毛尖”的绿茶是这座城市已久的名片。而我的一次走近、再一次的走近,却是以诗的名义、文的交流。没有预兆,情况就是这样,就像有时候我正在做某件事抑或说某句话时,却突然发现,这件事这句话其实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我早已做过抑或说过了。
从南湾湖、鸡公山到汤泉池我用了一年的距离;从平桥湿地公园、天目山到一个叫郝堂村的乡下小住,我又用了整整两年的守候。
跨越年信阳古城的深厚历史,一只从不鸣叫的鸡公,它持久的站在那儿,总让我想象着一种恒远的引吭高歌,犹如洞穿这座城市深处的回声!
注定只是路过的一个县域
一个我从没有伫足过的县域,事实上,我与它早就相识。
一路向南,车过信阳,在湖北东北,大别山西段,它“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地形特征,它横跨淮河、长江两大流域的水系,它现辖14个镇,3个乡,个村的人口和面积,它以北部五岳山、西部娘娘顶、南部大悟山、东部仙居顶四大主峰构成地貌的基本骨架……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你和她的嘴里。
多年前,我在一个城市认识了她;在另一个城市认识了你。我曾向她提起过你,也曾向你介绍过她,只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你们谁也触摸不到对方的影子。
只有一个县域的名字,只有一片曾属于你们共有的山山水水,只有一种土生土长的相同乡音,从不同的地点、方位和角度,向我传递着相近的亲情和相似又相同的气息。
许多次,在飞驶的列车上路过,我都努力的透过两边的窗口深情的张望,我试图在这片原本就属于你们的土地上,看到原本的她和你,看到你和她曾向我表述过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尽管我也知道,你不在这儿,她也不在这儿,但我还是想印证一些有关你和她的影子。
在最初的花朵零落的瞬间,一位高僧在佛光的深处顿悟出了世间的生死。就像我注定只是路过的这个县域,没有我与你和她的认识,我肯定只是路过,有了我与你和她的认识,我还是只是路过。唯一不同的:
只是——凭空增添了一些臆想的空间而已。
十条堰能挡住多少流水
武当山一直就在,山上的道观也一直就在,只是早年的道士走了,他拂袖乘鹤西去后留下的故事和传说,在时光深处一代又一代人的口与口之间,从没有停止过迁徙和演变。
我不知道,一条坝有多宽才能称之为堰?一道堤又有多长才能配得上称之为堰?更不知道十条堰的耸立能挡住多少流水?它们彼此纵或横的排列又是多么的宏大和壮观?但我知道,我认识你要早于认识这座城市,抑或说我认识了你之后,才真正认识或者说了解了十堰。
秦巴山上的雨雪一路跌荡着穿越岁月,一年四季,都让丹江口水库丰富而充盈。它总是那么深情地凝视着干喝的远方,在暮色的深处也从不肯停留匆匆的脚步。
相见是平静的,就如多年前平静的相识。
只是你无意间的一句:“十年前,你为啥不来见我?”让我在惊诧之余,陷入深深莫名的沉思。
十年——十年有多远?有丹江水长吗?有十条堰宽和高吗?诗人原甸在《十年激烈》中曾写道:“十年,沉默/十年,哑/十年,无歌/十年,弦断琴破/十年,千里风沙奔波/十年,穷愁潦倒落魄……”
人生是没有多少个十年的。
没有人能真正看得到自己前面的十年,在这个充溢变幻、无法预测的世界,就像没有人知道十条堰能挡住多少流水一样?谁又能一伸手,就能够很好的把握住自己的一年?甚至——只是一生中的某一天?
八百里洞庭烟波
每次车过这座古称巴陵,又名岳州的岳阳,就有一种柔软的温情漫溢我的心中。当飞驶的列车忽然停靠,好多次我都想打乱原本计划的行程,悄然走下来,告诉我当地的朋友,我又来了——我的兄弟和姐妹。
这素有“洞庭明珠”的城市,西望八百里水波连天。它的洞庭浮黛,它的名楼仰哲,它的南湖泛舟,它的金鹗叠翠,它的云山探幽,它的五尖竞秀,它的玉笥吟骚,它的团湖采莲,它的古村遗韵,它的诗圣留踪……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处,每一景,都留下了我过多的感动。
湘人的义气和精明,湘菜的酸辣和味浓,湘酒的纯厚和凝重,让我每一次的亲近。都留恋忘返,乐不思蜀。
时光拉长着记忆深处的思念,日子叠厚着心灵久远的怀想。许多年了,北方的秋叶落了又长,南方的绿草青了又*,我穿越生命中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都会自然或不自然的想起深远的洞庭,想起洞庭湖八百里的烟波,想起岳阳楼、君山岛……想起北接万里长江,南连三湘四水的这片厚土。
一个人留恋或想念一座城市,多半是因为这地方的一个人。可我面对的却是一帮人、一个团队、一大群的兄弟和姐妹!
一年一度,洞庭湖水边的苇草生生不息。我总是在行走的回望间想起它们,想到它们在风里的摇摆、雨中的抖动,让我在深远的想念中看到自己前世的倒影,在洞庭水波的深处被鼓荡得模糊不清。
我知道,我终将会越走越远……就像洞庭湖水悄然荡开的波纹,更像这秋风掀动下,那些绵长厚重的无穷无尽的日子。
终生也回不去的古城
有些地方,你走过了,就注定不能再回来。即便有一天你真的回来了,那景依在,那水也还在流,没有了原本相伴的人,你就再也不能找不回曾经的自己。
与我——对于位居湘西南的古城凤凰,就是这样的感觉。
十多年前,我从豫东北的一个小城出发,丁丁从远在南方的深圳折返,而丫头则辗转千里,从杭州湾南岸、会稽山北麓的绍兴启程,我们在洞庭湖畔的岳阳市与彬彬相聚,随后结伴前往湘西。
吊角楼上的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虹桥周围的一家又一家排着吃的餐馆,沱江边来来回回不厌其烦的行走……半个月的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
那时,丁丁正在为生计和发展反复“跳槽”,丫头正打算返回离开多年的浙西——素有“金衢盆地”西部的故地,彬彬所在的企业人事改革变动,他正面临去与留?而我工作上“脚踏两船”,也正不知那只脚该更多些用力?我们在这儿相聚,一下子就全忘记了身后,那个曾经一直纠结的自己。
早上,我们结伴在老街上徒步行走;午饭后,一个个把自己泡在沱江的清波里。那夜晚的对江当歌,那每餐必备的一壶当地老酒,那笑语和敞开心胸的话……只有在那时、那地、那景之中,那些人之间才能拥有。
聚散皆有缘。泪眼中的分手和相聚之初的欢欣早已注定。
水来水去,沱江无语。它见证了我们彼此真诚的约定再来——那时,我们谁也不会相信,时光和境遇随时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世界,对于折转身后,越走越远的这古城的一切,我们终生,都将再也无法回去。
一所依山临江的房子
青山倒映,碧水潺潺。
竹排。鱼鹰。俚语。民谣。从昂贵的珠宝到物美价廉的饰品,从独具特色的土特产品到风味独特的地方小吃……在这个号称“世界上规模最大、风景最美的岩溶山水”之间,印留下我和你过多的惊喜和赞语。
从莲花岩到山水园,从大榕树到月亮山。沿着那条素有“小漓江”之称的遇龙河,从年前建造的富里桥,再到年前无浆干砌单拱的遇龙桥,我们携手徒步走过,一种深厚的古朴,一种独具的清新,一种丰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总让我们在感慨之余又流连忘返。
你说,我们真应该在这儿买所房子;我说,好呀,购同一栋楼上的,将来老了,也好一起做邻居。
我说,要临江的;你说,要依山临江的……
就这样,在阳朔的漓江之畔,在同一小区的同一栋楼上,你有了一间你的房子,我也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你说,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一座山的定性,不管是千万前还是在千万年之后,它都会岿然不动的站在那儿;我说,没有什么可以经得起时间水流的淘洗,千万年前的水和千万年之后的水,它们中的每一滴,彼此都早已注定着自己的流向和使命。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那座高山还在,那条漓江还在,那间属于你的房子和另一间属于我的房子,同样也在。只是我不在——你也不在了!
这么多年来,我都曾很努力的寻找你,也很认真的寻找我自己。但我始终找不到你,在终日四处奔赴的行进中,我似乎也丢了自己。
现在,我所知道的:只是——这一所依山临江的房子——从此,它所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只能是我一生的心病!
那个叫桂林的车站
一个陌生的城市中,一片陌生的风景似曾相识。
天光散尽,列车在最后的时刻启程,远行人融入暮色深处,他步履维艰,开始他又一次的,从一个他乡投奔到另一个异地。
冥冥之中,一切看似随意或神秘的安排,原本就命中注定。
一本我新出的散文诗集《相知世界》,被我从千里之外的一个城市,带到又一个千里之外的这个城市。只是,我要赠予的那个人,并没有如约而至。
多日前,我孤独的走出来的桂林火车站,本应该我再孤独的走进去。但我无意间相遇到的你,却一再坚持非要送我,感动之余,无以回报,就送了你那册原本还要带回去的散文诗集。
平静的告别和分手,纯静的像一杯来不及放糖的白开水。
之后多年,彼此失去联系。我在北方的一座小城里终日穿梭,并不知道,你也很快的离开桂林,开始在南方的另一座小城市打拼生活。
十年后,再一次的联系,却是你无意或有意间的查找。
我说,最近我想到桂林小住一些日子。
你说,好呀,离开十年了,你也想回去看看。并一再强调,你会早一点回去,提前到火车站接我。
犹如一个没有来由,然而又合情合理的突兀寓意,在日暮*昏,在当年你送我离去站台的那个位置,我与你再次相逢。
十年风雨,万水千山,阡陌纵横,我无法想象,这彼此跨越千里的接缘是怎样的一种神谕?重逢,是为了再一次的分别吗?就像叶儿的枝头探绿、舒展,就是为了最终的凋零吗?
不管结局。我还是敞开心扉,跨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你伸来的手……
黔西北的一个小镇
沿大娄山脉西段的北侧,一条赤水河贯穿全境的小镇,在黔西北坐落成千古的传奇和神秘——
古有"川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的写照。占据川黔水陆交通咽喉要地的重要位置;纯朴的民风,四溢的酒香,一个被誉为“中国第一酒镇”的地方,集古盐文化、长征文化和酒文化于一体。
但我们在这块圣地的相聚,却并不是以“盐”的名义,“酒”的旗帜。
追随着“第七届全国散文诗笔会”的步履,作为“全国十佳散文诗人”的获得者之一,我有幸加入了这支“散文诗人”的团体。
有着7层楼高的茅台酒瓶,无愧于“天下第一瓶”的尊称,国酒门的高大气派,庄重华丽,还有浓缩了中国五千年酒文化的辉煌及精髓,并反映了茅台酒发展历程的“国酒文化城”,都给我们留下了过多的有关酒的惊奇和记忆。
从河滨地带的红*烈士陵园到红*渡河纪念碑,短短的路程横贯将近一个世纪的历史,浓缩了年——中国工农红*长征在茅台四渡赤水的壮烈画面。
美酒镇中的结伴行走,美酒厂内的相随依恋、美酒宴上的推杯高歌、美酒河畔的携手纵情……来自全国近30个省市,原本相互陌生的散文诗人,在这儿,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成了终生难忘的兄弟和姐妹。
注定不能与你一起看的风景
当我决定一个人踏上黔西南的旅程,我就知道,20多年来,你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提出请我到你的老家——黔西南走走的诺言,就彻彻底底的破碎了。
连绵的阴雨,浸淫着这西南高原上的一切。习惯了北方干冷的我,陌生的不只是一路的风景,还有那冰凉湿冷刺骨的寒。
“大哥,等明年我经济好转,抽出时间,一定专程请你,到我老家一带的山区去看看……”这么多年来,我从不怀疑你这句话的真诚。只是,它不该在我一个人的黔西南奔波途中,歌谣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响起。
我当然知道,此时,远在北方帝都深处穿梭的你看不到我的身影,也看不到我在你熟悉的一片风景中睁大了的一双莫名的眼睛,更感觉不到我深远的想往和隐隐的遗憾与心痛。
车入安顺,这片长江水系乌江流域和珠江水系北盘江流域的分水岭地带,让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城市和另一个城市,一棵树和另一个树,一座山和另一座山,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像一条河与另一条河注定的交汇或错过。
浓浓雨雾中的*果树瀑布,犹如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雨滴冰凉,山路湿滑,这四周的一切,都似乎让我无法靠近它原本壮观美丽的真实。
“我将相信你,即使向我开枪,我也会认为那是走火。”想起这句话,兄弟,作为兄长,我深深地感到惭愧。
但我还是坚信:错过了时间、地点和心情的许诺,注定是一种无法兑现的破碎和复圆。
同时,破碎了再也无法复圆的是——此世今生,注定不能与你一起看的风景。
没有归属和方向感的山城
多少次的走进和走出,对于你的博大和深厚,我依然的没有归属感和方向感,尽管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你所具有的——全世界最丰富的交通运输系统。
中国著名历史文化名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达多年,是巴渝文化的发祥地……中国中西部地区唯一的直辖市,是国家重要中心城市、长江上游地区经济中心、重要现代制造业基地、西南地区综合交通枢纽、西部开发开放的重要战略支撑、国家“一带一路”重要战略节点和长江经济带、西部中心枢纽和内陆开放高地。等等——这些,对于匆匆过客的我,许多年来,一直就只是散乱的一般概念性的文字。
许多次,你只是我身体的一个搬运站;我降落或走进你的江北机场,都只是为了把自己更好的转运到你附近或远方的另一个城市。有时,匆忙得来不及喝一口属于你的江水,举目望一眼你被雾锁的云天,伫足片刻,感悟一下你独具风情的“巴山夜雨”。
你过多的高高低低的街道,我走过了,只有很快的随后再走,才会感觉似曾相识的来过;你举世闻名的火锅,我吃过了许多家,却总是记不住一家所处的方位和店名。
但我还是记住了“茶山竹海”,记住了“襟带两江,壁垒三面”,属于你城东北长江、嘉陵江交汇处的“朝天门”,记住了你的南山,南山下的“泉水鸡”,记住了年8月22日,我从你的南山返回临时的工作地达州,凌晨2点写下的这样一段文字:
“在一座红了黑、黑了红的城市,一座屹立的南山留下了许多人的足迹。作为匆匆的过客,我知道,我不管自己如何用力的攀行,也留不下多少痕迹。但我更喜欢这样,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离去。不像那只镀了金的鹰,人为的蹲下来,从此——也只能静望原本属于自己搏击的长空。”
你和我人生中的八年
这座地处川、渝、鄂、陕四省市结合部和长江上游成渝经济带的城市,让我记住的不是它素有“中国气都、巴人故里”之称,也不是它物产丰饶,资源富集。享有中国苎麻之乡、中国*花之乡、中国油橄榄之都、中国富硒茶之都、中国香椿第一县的美名。而是一条叫作“州河”又称为“通川江”的沿岸美景和文化灵性。
作为国家“川气东送”工程的起点站,从对它最初开发建设的描述,到如今普光气田生产的一直平稳运行和发展,我把过多的汗水和脚印留在了这儿,也把过多的包含情感的文字写进了众多的书刊和自己的生命。
前前后后的八年间,我每年二、三个月,抑或二、三十天的在这片川东北的山水间采访、生活和写作,一条贯穿这座城市的州河沿岸,我走来走去,将创作间的劳累,对生活对生命对这个世界的想往和沉思,都过多的丢落在这蜿蜒曲折、一步一景的熟悉又陌生里。
杨候山间的穿行,火凤山上的探访,凤凰山中的漫步,真佛山顶的朝拜……工作之余的四处奔走,采访和创作之间的短暂凝视和思索,沉重的劳累和惊奇的发现,八年间拉长的一段痛并快乐着的记忆,总让我联想到共和国曾对小日本的深远“抗战”。
在我人生的过往里,每一处的风景都是恒远的,哪怕它们的存在,早于我一年、一天或一个小时、一分钟抑或更短的一个瞬间。当然,它们当中,过多的都远大于我的年龄,甚至于比我年长千载万年,作为生命的过客,我都没有理由不对它们怀揣崇敬、感恩和思念。
我当然知道,人的一生中,是没有多年个八年的。你和你的州河湾的拥抱,注定最终沉淀成我凝重且恒远的怀念。
让我依然找不到你
我穿过尘世的风,穿过流年的雨,穿过生命深处最最坚硬的石头,在原本就属于你的城市,我——依然找不到你。
许多年了,每逢节日,一封封电子邮箱中的来信问候,一句句QQ对话窗中的祝福,一个个电话间的真诚话语……从不间断,也从不曾谋面。
记得,最初的联系时,你刚走出校门,只身在南方的广东打工谋生,后来又去了湖南。我不知道你从湖南回归故土的路经历了多少泥泞?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浴火重生,也像传说中的凤凰涅槃?
穿城而过的嘉陵江隽秀而婉约,伫立在西山,悠悠西河犹如一条白色的“玉带”,蜿蜒曲折地“约束”着一栋栋高高低低的楼房。在这个山融于城,城融于水,山水人文和谐相融,有着现代山水田园特质明显的川东北城市。我的每一次的走进或走出,都会自觉或不自觉的想象着你的影子。
许多年来,我都一直深信,过多过重的雪花终会压倒一棵高大的树,压断原本属于这棵大树的一些枝叶,还有随着枝桠断裂而被打落在雪地上的鸟巢。但我至今也不相信那原本的鸟声,也会像零落的叶片一样飘荡下来。
走在这座城市的深处,不论是红色之旅、特色古街古镇之游,还是三国文化精品、浪漫亲水、风水文化之旅……我都会想象着你亲人般的突然出现,悄然向我诉说你,那些过往围困的风、那些经年倾注的雨……以及你最终的舒缓微笑和阳光灿烂。
隔着不近不远的电话线,还是亲切的问候,还是深情的祝福,还是阳光的话语……在属于你的城市,还是最终的——让我依然找不到你。
无法理解的风水古城
你赶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在把自己的身体从一个陌生的城市,搬往另一个陌生城市的路上。川北难得晴朗的天空下,你灿烂的笑容让我感动。
一座“三面江光抱城廓,四围山势锁烟霞。”的古城中,它的汉桓侯祠、川北道贡院、巴巴寺,它的北面的潘龙山,南面的锦屏山、北塔山,留下了我们过多的足迹和身影。那时,我就想,我和你冥冥之中的不期而遇,就像一朵花的初绽,一定只是一个完全美好的开始。
嘉陵江三面环抱着的这座古城,多年来就是我心中神秘又神奇的一块圣地。我无法理解的,它那贯穿着中国古代风水学理论的“地理四科”中,“龙”、“砂”、“穴”、“水”的意象,以及“金针穿钱眼”的传说中,李淳风和袁天罡二人最终达成的:“你也愿,我也愿,何不修座天宫院。”
极具唐宋格局、明清风貌的古街古巷中的漫步,锦屏山顶背倚靠栏俯瞰的嘉陵江两岸,在这片到处充满谜一样故事和传说的,谁也无法移得走的山水古城,你的相依相伴让我想到大地、河流、山峦、生命,以及一个人的新生与最终的孤独和死亡。
相聚是短暂的,也是美好的。可是,当时你和我并没有预见到——我们的相见,却只是为了一个最终的、更远的别离!
随后的多年,你一直在南方的风里飘着,我一直在北方的城池固守。偶尔的电话问候像季节的变更,也犹如日子深处——那些断续而遥远的回声。
距离、地缘,岁月和空间;你无法理解我北方城池的深浅,我也无法理解你南方风云的变幻,就像我最终无法理解的这座风水古城。
最终的:只是——一个过客——永远都带不走的——一片恒远的风景!
寻找一座属于我的小院子
许多年了,我一直觉得,离开你深处的繁华和拥挤,在属于你周边的,譬如都江堰、新都、邛崃或龙泉驿等地——一个倚山临水的僻静处,能够拥有一座属于我自己的小院子。
记得20多年前,我在你的汽车南站,握着途经雅安、泸定去康定的长途汽车票时,我就在想。那时,我就开始一路认真的留意一些高高低低的植物,设想着它们之中的哪一种,更适合收藏起种子以备我将来种植,抑或直接就能够移植到属于我的小院子。
隔三差五,我会很有计划的从我小院子出发,去看你的古堰流碧、祠堂柏森、青城叠翠、草堂喜雨和西岭晴雪……从宽窄巷子到金沙遗址,由*龙溪古镇到国色天乡……悠悠的饱览你的“十景”和“新十景”。
从青城山到九寨沟,由峨眉山到*龙……我要让多余的生命光阴,围着一个“天府之国”的山水打转。我甚至还设想了有生之年的两次“川藏”之行,走西线途径康定、新都桥、理塘、索县、然乌、波密、鲁朗、墨竹工卡等地到拉萨;穿“青藏”路经绵阳,广元,汉中,甘肃,格尔木等地到那曲……
我一直深信,属于我的那一座小院子一直就在。这么多来,我总是马不停蹄的,把自己的身体从一个陌生的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的陌生,在所有灯火深处的沉寂长夜,只有小院子——也只有想到那缥缈遥远小院子的片刻,我总是不安抖动的心灵,才会得以瞬间的平息!
是的,我总是在寻找着的那一座属于我的小院子,它一直就在。青的石砖、蓝的瓦片,古朴古色的门窗内,一盏一直亮着的灯,一个一直等着的人……这一切的一,一的一切,都将注定,我会风雨兼程的一直在奔赴,一直都在——一路马不停蹄的寻找——。
雨雾深处的一个小县
冷。这个多年来被我一直认为,撒泡尿的时间就可以围着它转一个圈子的小县城,它的名字每一次的在我脑海里出现,都会有一股湿冷的气息瞬间将我的身心围困。
20多年前,我孤身一人从成都汽车南站经雅安,过二郎山来到这个位于四川省西部二郎山西麓、甘孜藏族自治州东南部,界于邛崃山脉与大雪山脉之间,大渡河由北向南纵贯全境的小县城。它迎接我的,除了无处可躲的湿冷就是遍地的泥泞。
5元钱一晚的县林业局招待所,2元钱一碗的街边店“抄手”,让我突然就有了一种特别想家、特别想念身后的一间小屋,特别想念一个人的感觉。
徒步穿过大渡河上悬空架起的铁索桥,冒着冰凉的细雨,走向相距大约有米远近的,河西沙坝上的红*飞夺泸定桥纪念碑,我的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昏中,河水的轰鸣,雨雾的迷蒙,让我感觉到一种深远的撕杀和呼喊,迅猛地漫过对面渐暗的大山席卷着扑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许多年后,我会与你相约在这儿的相会。并不知道,冥冥之中的一个神秘暗示,就注定了我和你相约的“西藏之行”,最终的只是今世此生的一个幻影。
你永远不可能抵达的这个小县城,依然只是我最初的那个湿冷的记忆,一个今生无法践约的许诺将洞穿我余生的日子,纠结成不愈的心病。
事实上,前往西藏的道路,原本就是有许多条的。只是这雨雾深处的小县城,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就像一起结伴去西藏的人,也会有很多的一样。只是,没有了你,我还能看到我想看并一定能够看得到的,那些原本只属于“我和你”的风景吗?
没有见到一匹马的跑马山
我想,我应当从那年开始,才知道,一个人生命的一切,原本就是——一直在路上的。
一个享誉世界的历史文化名城中——一座名扬五洲四海的跑马山,一曲千古绝唱,醉了天下人的《康定情歌》,并不是我走进你的全部理由。
你这情歌的故乡;你的茶马古道,你的锅庄文化,你的雄伟雪山,你的晶莹湖泊,你的碧绿原野,你的迷人风光、醉人歌声……在我到来之前的一千年之前,就如你的贡嘎山、郭达山、折多山和折多河、雅拉河、雅砻江等等一样,拥有着只属于你自身的万年故事和传说。我的走近和走远,都只不过如你万千林木中瞬间摆动或飘落的一枚叶片。
但与我,却意义非凡;注定着一生一世的怀念。
你这群山层叠的峡谷之中,两岸峰峦夹峙着的城,许多年来,我一直想象着你的千万马匹和遍地牛羊,可在你的怀里,我所感悟过多的却是自然的神工和沧桑岁月的印痕。
在你炉城镇东南边的跑马山上,我看到了五色海、咏雪楼、吉祥禅院、凌云白塔和跑马坪、浴佛池与观音阁。唯独没有听到那首情歌,看到那些极具高原野性的马儿。
是的,在你本应有众多马儿的跑马山上,我没有看到马,在你湍急河流穿越城池的两岸,我同样也没有看到一匹马。可如今,20多年的时光过去了,每当想起你,我的脑海中,依然有万马奔驰的图腾。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心中的一万匹马。许多年来,它们一直在长鸣着奔跑,用列车的速度奔赴大海、沙漠、高原和大山,又以一万条巨龙腾空的姿势照亮我灵*深处的阴暗和怯懦!
只是用来怀念的一个城
一条路,你走过了,就很难再次行走;就像与一个人的相识就是为了怀念一样,你曾经无意间走过了的一个地方,在你的有生之年,你可能很难再次抵达。
20多年前,当我只身从西昌赶往位于四川省凉山州东南部,与昭觉、普格、宁南、金阳等县交界,隔金沙江与云南省巧家县相看的,这一个彝族聚居的高冷山区中半农半牧的县城时,我就想,一路的艰辛和曲折,可能随后再没有什么理由,会重返这儿。
从西昌出来,沿山间公路弯转前行,破旧的中巴车让我想到儿时坐过的木牛车,就是这样老牛式的行进,却最终车还是坏在了路上。多亏同行的老*是布拖当地人,拦了一辆同行的解放牌大卡车,我们一行多人上了敞篷的后车箱。不然,等救援的车过来,肯定就是当天的后半夜了。
一路的欢歌,一路的笑语,在几个原本就相互陌生的人之间传响。
途经昭觉县的解放沟时,已天近*昏,一路被风吹着,又累又饿的我们建议司机停车休息一下让大家方便,多亏同行小周随身带着的一些在西昌购买的桃子,下车后在就近的红泥水中简单冲洗了一下,给大家分了吃。
那时,我还不知道隶属于这个县的乐安黑鹳自然保护区,是四川省境内少有的成片湿地之一。只知道大凉山,只知道这大凉山深处民风古朴纯厚的彝族人民,每年七月,都要举办的彝族选美、斗牛、斗羊、赛马等为主要内容的彝族火把节,身着节目盛装的人们,在火里欢呼、在火里跳跃、在火里歌舞,展示古朴的彝族风情和传统彝族文化,这里的火把节因古朴、原始而闻名遐迩,是著名的“中国彝族火把节之乡”。遗憾的是,我到来的时节,才是当年的五月。
我知道,当年孤独行进中偶遇的老*和小周他们,我们今生可能再难相见,但我会在有生之年一直怀有感恩和想念,也像我一生中遇到的另一些人和事一样,更像只是让我一生用来怀念的这——一个城。
一条再也找不到的路
一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一条河,流着流着就断了;可一条本应越走越宽广的路,怎么会一下子也就找不到了呢?
是的,那条原本的路,注定我今生再也走不回,也找不到了!只是对于我,在心中,事实上,那条路一直还在而已。
20多年前,那条我只身一人,由成都经都江堰,过岷江、汶川,沿着黑水河去茂县的路,我曾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还有一次,只差半天的时间,就会被沿途的塌方堵在路上。
一次,我还曾在位于四川省西北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东南部青藏高原东南边缘,地跨岷江和涪江上游高山河谷地带的这个小县城里,住了将近一周的时间,竟终日大部分时间躲在小旅馆里,不知道走走它的老街,看看它的羌寨,望望它的自然风光,了解一下它的转山会、羌族俄苴节、羌族萨朗等这些独具地方民俗和民族的文化。附近不远就是举世闻名的“九寨沟”风景区,当时的我也竟浑然不知。
众所周知,发生在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的“汶川地震”,早已改变了那儿的一切,“山移地动,河流改道”,那原本的沿江顺河山路,也应早被新修的另一条路所代替。
在大自然面前,人注定是渺小的。每一个活着的生物,都一定有着它生命的极限。只要它出生,就会有死亡;只要它流动,就会有干涸。世间万物,没有谁能够与自然和时间抗衡。
一条再也找不到的路,也像我们生命中遇到的某一个人一样,他死了,你也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毅剑,原名张建国,山东曹县人,河南省濮阳市*协委员,中国石化优秀作家。作品散见国内外百余家报刊,曾获中国当代散文奖、全国"十佳散文诗人"等数十种奖项。出版有诗集、散文诗集、散文集、报告文学集等十多部。系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现为河南省散文诗学会副会长、河南省诗歌创作研究会濮阳市分会会长、中原油田作协副主席、《中原》文学执行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水洼(外二章)
王宏雷
平凡。用这个词形容一个巴掌大的水洼,已经奢侈。
谁会在意一个水洼的存在与消逝?即使它也想流淌,也想迎风起浪。
蜻蜓点了一下水,连句谢谢都没有就飞走了。卡车疾驰而过,泥水飞溅,只能自己默默愈合,向着内心艰难回流。
沉淀,澄清,冷静。天空明亮,水洼闪着耀眼的光,衬得那些昏暗的角落更加黑暗。
等待死亡。等着大地把自己当成一滴亮晶晶的泪随手拭去。
从天而降,再被天收回。
孤独。眼睁睁地看着蓝天白云,看着自己一圈圈缩小,亮晶晶地干涸,亮晶晶地走向死亡,直至凝成一颗刺目的星。
命运,这个话题太大。身世,大海是难回的故乡。来一场拯救自己的暴风雨吗?绝不!那些河沟太脏。
走了。还给这世间一层尘土。
沙画
透光的玻璃沙台,安静地亮着,恍如角落里一片月光,来不及想起什么的一个空梦。
心一动,风起云涌,多少前尘往事如沙而来。一缕缕细沙从指缝漏下,漏出青山隐隐,小河弯弯,漏出日升月落,生死轮回,漏出一个刚刚开始的人间。
透光的玻璃沙台,在沙子下面,安静地亮着。
一双灵巧的手,驭沙化形,随心造物。一棵春树,抹去了枝干,就成了飘零的秋叶。省略了过程,故事的开头一下子看见了结尾。
一座山,轻轻一挥,就挥成了一阵风。一粒粒坚硬的记忆,忘了旷世的消磨。
透光的玻璃沙台,在沙子下面,安静地亮着。
随手洒出一片沧海,十指横竖一划,就划出了桑田万顷。唐朝,改一个字,就是宋朝。
把沙子往中间一堆,就堆出了丰收的麦垛。曾经贫穷的故乡,一步走到今天。
曲曲折折的线条出现了,高楼出现了,街道出现了,霓虹灯和烟囱出现了,一座城市还未成形,稍不满意,一挥了之。
透光的玻璃沙台,在沙子下面,安静地亮着。
心念又生,尘沙再起,形形象象,生生灭灭。摊开手掌一抹,就抹回到世界之初。一切,就又可以
重来。
沙漠
空。
该放下的,都放下了。只剩阳光、空气、沙海。
原始的空明。
仿佛刚刚睡醒的刹那,简单,干净。
穿越沧海桑田,穿越生死轮回,穿越岁月消磨。回到起点。
梦幻般安静。
再也不会有开始,不会有过程,不会有迷茫。回归一粒沙,回归微观世界里的一枚晶体,一块翡翠,一颗玛瑙。
回归到无人问津的渺小,渺小到五彩斑斓。
回归堆满宝石的古老道场。
风干的楼兰美女,睡在沙子里,胜过帝王陵寝的奢华。
沙丘,跟着天边的月牙,学习微笑。
王宏雷,山东高青人,河南省散文诗学会副秘书长、中国散文诗作协常务理事、中国石化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星星》《散文诗》等,多次入选《中国散文诗年选》《中国年度优秀散文诗》《中国散文诗》等选本,著有散文诗集《像音乐一样活着》等。
追寻懵懂
王纪宏
天性使人们憧憬未知。未知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也是一笔无尽的财富。
人们仰望浩瀚的星空,幻想九天揽月;人们俯瞰深邃的海底,尝试五洋捉鳖。
我喜欢读书以填补未知,喜读巍峨的山峰、美丽的草原、秀丽的湖泊,以及中外典史、风土人情。这只是因为,这些地方我没有去过、经过。
恍惚觉得,喜欢这些,还只是一种表象。我内心深处真正喜欢的,是徜徉一个人、一群人、一类人的心中之湖,通过观察、剖析,了解人性、梳理人生。
心湖是高山、峻岭、湖泊、沙漠所无法比拟的,更何况依附其上的所谓风景?人心难测是一种怎样的风云诡谲,而心静如水又是一种多么难以修为的境界?
小时候,树最高;长大了,天最高;现在,心最高。当年一位同学萌萌的诗句,映照的是可爱无邪的纯真;于今思忖,隐藏其中的还有人生哲理的纠结。难怪,常在我脑海中晃悠的,我这位同学年轻俊美而又老气横秋的脸庞,时隔30多年,时而模糊,时而又那么的清晰可辨。
心湖有多深?有朋友这样说:水下禁锢着一个世界,禁锢着一些生死。那么,这是否很可怕的一种形态、一种境界?忍辱不辩、寡言不争真的是一种品德、品质抑或品味?
天高云淡,澄空万里。人的思绪如漂流的云,游荡或隐藏,多数时候毫无章法,难以梳理成章。但倒影至心中的湖,总能影影绰绰,在波光潋滟之下,沉积为臆想的人生片段和故事,与特定的人或记忆对应,便有了似真的幻觉。
有时便忆起少年时光,老成持重,还是闭塞无知?比起同伴,顽劣似是我遥不可及的艳羡。求学时代,因学习成绩尚可,外表的光鲜掩盖不了孤独的无助。心高气短,视野的边际屡屡被现实斩断;儿女情长,身在麦田,闻到的总不是丰饶的麦香。
心湖,平静的时候是很少的,并且往往缺乏连贯。这也印证了人生多年的沉浮搏击,回顾起来总成为轻而薄的一瞬。五十而知天命了,凝神回溯,总是一下望至童年,暖阳之下,赤足徜徉于田野,或卧躺于松软的田埂,看云卷云舒,做游离之梦。
目标的牵引无力而遥远,无根基的浮萍随波而逐流。既然无缘卷起千堆雪,也难以舒展千倾粼粼波光,那就隐藏起一汪心湖吧。波光潋滟之下,也能编织游动的故事;咕咕鸟鸣之中,目送渐行渐远的星辰。
希望会变得清醒,也不妨追寻懵懂。井水清冽,曾滋润无邪童真;洼水浑浊,不干涸便是幸事。心湖深处,倒挂旌摇圆月;芦荡之中,一荷孑然傲立。
王纪宏,河南清丰人,文学爱好者,曾用笔名钟英、*河风发表作品若干。现就职于中原油田机关。
春去来兮(三章)
成新亮
初春
烟濛濛,雨濛濛,桃李次第笑春风,紫燕三两声。
山也俏,水也俏,竹桥金堤千嶂抱,翠柳舞纤腰。
长空丝雨芳草绿,柴门半掩余香绕,石径弯弯,碧波淼淼,山花羞盼人来照。
一抹春色,在不经意间拥抱了巴山,亲吻了蜀水,自此,山焕发出勃勃生机,水在云雾的滋润之下更有了灵性。
山野深处,最撩人者,还属那嫩*嫩*的油菜花儿。她们纤细的腰肢因风摇曳,灿烂的笑靥朵朵绽放。微风吹过,油菜花儿或前呼后拥,或追逐嬉闹,其香馥郁,沁人心脾。山里人说,油菜花儿才是大巴山的报春花,近人高的油菜一含苞、一吐蕊,春天就算是来了。的确,大巴山的春天要比北方地区早上一两个月不止。
因着普光气田开发建设之故,我和一群石油人别妻离子,从中原大地来到川东北这片创业的热土,把自己的中年献给了大巴山。为了记住自己奋斗无悔的十年,在这个心情别样的春天里,我以蜀水作墨,巴山作笔,将万千感慨浓缩成一首小令——《清平乐?夜语寄北》:巴蜀春浅,峭寒花枝颤。有约不来雕梁燕,转瞬又是一年。昔日双影澶渊,今朝独自巴山。为有普光新业,侪辈同心共勉。
仲春
豆蔻梢头春色暖,绿满巴山,春满巴山,梨花带雨欲娇妍。恰似上帝一不小心打碎了他的调色板,整个川东北流光溢彩,锦绣灿烂。阡陌百层李子花,其香堪夸,其艳堪夸,丛林深处有人家,村童逐戏,田园如画。夕照花海景最佳,歌咏春华,诗吟春华,疑是天上落琼纱,人在天涯,忘却天涯。
规模宏大、环境优美的天然气净化厂傲然矗立,群山环抱;座座集气站场散落山间,如颗颗璀璨明珠;条条输气管道,似蛟龙腾飞,蜿蜒向前。
身着红色工装的巡线工人,一前一后,背负着沉甸甸的空气呼吸器,佩戴硫化氢检测仪,爬舷梯,过桁架,翻山越岭,穿行于山野小径、绿树丛林,从一条管线到另一条管线,从一个集气站到另一个集气站,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工作单调而忙碌,但无法掩映石油人心中的诗意和畅想,还有放飞春天的歌唱!你听,铿锵的歌声正从远处传来——
巍巍巴山耸立我们的身影哟,
滔滔巴河奔放我们的激情。
伴着风雨山川扎营盘,
向着东方气龙云飞腾。
管道千里穿江河,
川气东送舞春风。
使命担当聚能量,
筑牢安全泰山重。
普光气田,中原英雄,
创业创新有我们奋斗的光荣。
高高钻塔挺起我们的豪迈哟,
座座炼塔托起我们的忠诚。
滚动发展勘探奋前行,
集输净化科技当先锋。
绿色能源景色美,
碧水蓝天绘彩虹。
百年基业抒壮志,
跨越赶超勇攀登。
普光气田,中原英雄,
中国圆梦有我们奉献的光荣。
暮春
栈桥溪水柳丝中,琼枝横斜花影重,后巴河上醉东风,郁葱葱,几颗樱桃叶下红。
不知不觉,春尽巴山。梅子初青春将老,山花谢,绿多红少。巴山夜雨醉芭蕉,碧波涨,羞煞樱桃。
面对过往,面对逝去,庄子感叹: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五柳先生亦有同样的感慨:一生复能几,倏如流电惊。
古人尚且知道人生短促、吾涯有限,我们正值韶华,怎可平平碌碌,懈对时光!
普光气田历十载,十年磨得一剑在。经过石化精英艰苦卓绝的鏖战,终于建成年产亿立方米产能的大气田,建成世界第二大天然气净化厂,建成国家应急救援川东北基地。探索形成了系列高含硫开发配套技术、标准规范体系,培养了一批掌握开发高含硫气田的专业和管理人才,为国内同类气田开发建设提供了经验与支持……
逝去的岁月已经完美谢幕,未完的道路还要负责任地继续!一如巴山的季节交响曲,每一曲都自有它诱人的魅力……
成新亮,中国石化普光气田作协主席,常在《散文选刊》《环球人文地理》《决策探索》《石油文学》《重庆散文》等国内数十家报刊发表散文、诗歌、小说等作品,入选多种选刊,并多次获奖。系中国石化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海外文摘》杂志社签约作家、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也说安静
张钰
五月,夜深人静,在书桌前正襟危坐地安顿下来,跟随着安妮宝贝《眠空》中的文笔亦步亦趋于凝思的青青草地。从时空的跨度上,仿佛经历了千山万水。
此时,还是那只带耳朵的画着一只可爱猪宝宝的陶瓷杯子,白底黑字写着诚实、勇敢、会刻苦的字样,从里面飘散着氤氲的热气、四溢的茶香。彼时,穿着厚毛衣裹着大披肩郑重其事地坐定,面前燃着一支袅袅而起的添着无限暖意的禅香。好像就在昨天,而季节分明已从冬天走到了初夏。
原来,从早春到暮秋,仅在一夜之间,而从隆冬到炎热,只在一念之差。有着伤春悲秋之情怀,而不知晓凌霄花是什么时节盛开的,也不知道木槿凋谢在哪一季。疏忽于时令的变迁,漠然于万物的生长,是一个生活的旁观者。
那么,在坐定的这一刻幡然觉悟。忡忡于时光流逝得冰冷无情就像世态炎凉的某个真实场景,才转过身来蜻蜓点水地略带惆怅地自言自语:这半年做了几件可圈可点的有意义的事情?
即使一件没做又将如何呢?不从善如流不惜时如金,难道会有谁来挟持和逼迫吗?也是,人的绝对宽容首先表现在善待自己,这点好像一向如此,毋庸置疑。并没有人会因虚度光阴而一味地苛责自己,继而仰天长啸,俯首长叹,从此千山阻碍困难重重也将迈步从头越。
先于日光的销声匿迹,他遁形于夜色中去思考明天的责任问题了,而我依然在这里百无聊赖,无所事事,或者无病呻吟,矫揉造作。说是庸人自扰也好,说是附庸风雅也罢,开了个头,就顺着往下划拉几个字,权当自得其乐,聊以自娱。
他的出走与逃遁源于我的漠不关心源于我的患得患失源于我的移情别恋。他不是谁,是时光,是日子,是转瞬即逝的每一刻啊!看不见抓不住摸不着他,总在奔波和忙碌之中兜兜转转,喜怒无常,辗转来去,自然得不到内在的稳定、轻松和安宁。
至于我是如何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而退避三舍,就让季节和世间万物倏忽改变了模样的呢?草率地在此做个分析,了我贪恋红尘之夙愿。其一归结于朝九晚五地混日子,这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听起来好像无可厚非,人人都是这样一如既往地为一日三餐劳作和奔忙。而混同于不求上进、乏善可陈的大多数人,也是每个人寻求自我安慰的劣根性。其二闲暇的日子无多,心思自然花在了吃吃喝喝与谈情说爱上。这样的生活快乐无比,是人生优雅灿烂的一部分,谁会轻而易举地选择避开和不合时宜地逆流而上呢?其三屈指可数有伴有约的光景姗姗来迟,则舍得请假浪漫一回把诗和远方找寻。那些内心零落的各种各样记忆的碎片在旅途里逐一被规整拼接或者随意丢弃,新的故事新的画面新的情节,你就站在那里等我了。
你是谁,能焕发青春的暂新的爱情吗?来到世上,每个人坚信自己的存在是个奇迹。必得经历一些或难忘或值得书写的轶事,才算不平凡的人生。向往的爱情也不单单只是流于世俗的爱,它融合了自身赋予的一切人间美好纯净的情感,让人心动的永恒不变的倾城之恋。凭什么不可以是一个人的,孤独中的爱恋是最完美的最自由的最轻盈的,如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像传说中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如此的经典,可以在文字中得到永生。
而摒除了杂念,在世间的生存,这样随波逐流着,像一粒种子,顺水漂流,多处停歇。痛苦、颓废时时有,新奇、昳丽亦常常在。而不可预知的未来中,自己是否如想象中的适于平和与安稳,在命运的设定之外,一颗躁动的心终于可以安放下来,坐在竹椅上享受每一个沉寂的不老时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从梦想到行动的距离,即是到达了一个豁然开朗的思想境界。
真的,曾有那么一段,被无聊的人和事纠缠和烦忧着,心如乱麻,倒是突发奇想:不如现在一下子就老去——白发苍苍了耄耋之年了,谁还会来打扰?而行动迟缓的时候,自然脑子也迟暮下来,不会再有花花点子新鲜出炉,身心也该进入安然修养阶段了吧。
你别告诉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一个永远到达不了的世界。
只是想安静下来,让一颗心沉淀下来只属于自己,在这一段时间里。可是大多时候,身不由己地出入凡尘,在按部就班的工作中浮游,白天失去自我;在复杂的感情纠葛里沦陷,晚上亦是无力自拔,安静一时谈何容易?觉得匆匆太匆匆的每一天我皆与之擦身而过,失之交臂。存在,只是不知冷暖的一个物体,欢笑、美妙、惬意、愉悦、伤感、疼痛、泪水、孤单,那些形而上的感知统统与已无关。
在另一个地方,无知无觉地被潮水一样的浪簇拥着,一会儿被翻卷在海里,一会儿被拍打在岸上……
所幸于心的疆域边缘还存念一丝丝的企盼,惦记着即刻出发或者立时老去。像暗夜里的一簇火苗,忽明忽灭却生生不息。在欢愉或痛苦的时光过去,归来我喜欢回到一个人的清欢。也许,在孤独中才可以享有片刻的清醒时分。或者阅读或者听曲,或者去想去的他乡无边畅游,任何一件事可以进行得游刃有余,而收获往往事半功倍。
在我这儿,把能够让心灵得到休息和提升的空间称为安静,时间都停下来了,彻头彻尾的不作他想,安之若素。而这一刻,没有理由不倾心,不释怀,不情有独钟。
删繁就简,去伪存真,顺其自然,是觉悟了的现代人从名利场的追逐中解脱出来,回归田园的生活之道,皈依心之清净,与我再三界定的境遇相吻合。而一点点越来越好的改变和自信,还需内在从容不迫的坚定和外在坚持不懈的努力。有了一个认定的方向和目的,一切的寻求一切的辛劳和痴恋都有了理所应当的安慰和借口。
在任何一种情形下随遇而安,在任何一种境遇里静若处子,只要有一个空间让心灵自由自在,安静应是这样的状态:犹如一株植物,自然而然地向上生发,旁若无人,悄无声息,用微笑回报每一寸阳光雨露。不逃离现实,不回避俗庸,活在每一个安顿的当下里。
张钰,中国石化作协会员、河南省会员,著有散文集《暖女密码》。
以梦为马,中得人生头彩(三首)
李志胜
年初夏,在长垣老家
老屋老了。与四邻的高楼新屋相比
通光透风,没有精气神
麦秸泥糊的墙壁,许多童年旧事脱落下来
鸟声四散,秘密循着砖缝儿逃窜
院子中央的石榴树,被虫害久侵
一根直挺挺的竖条,把叹息送上高空
我手握斧头,将所有强盗砍倒
旁边的枣花摇曳着妩媚,朝我献殷勤
母亲烧地锅蒸的卤面,比父亲从乡村超市买的*瓜
在小菜园里剜的蒜苗,有滋有味
一瓶啤酒,两桶饮料,使全家人围坐在一起
扯东道西,谈古论今
四叔包了河塘,在堤那沿养螃蟹和*河鲤
泽国水乡的臣民,隐于民谣里,我看不见
岸边的稻草窝棚,依稀是早年的模样
我曾与爷爷缩在里边,秋听蛐蛐,夏品瓜香
妻子的好奇,像茂盛的水草一样纵横
斜坡而上的小土路,歪歪扭扭写满欢喜
村北的芦苇坑消失了。村南的桑树林、村东的大晒场
都被加宽的河堤、泛滥的村舍,吞没……
堤口新立的捐资修路碑,没有我的名字
村里老人说,我辈儿“腼”,不愿给我施加负担
可他们不知,他们的好心,反而刻了另外一块石头
压着我的灵*,每每思乡时,夜不能寐
箱底书信,记载40年前那份情感
40年前的堤坡上,柳色青青
40年前的天空,不识雾霾
你赠我一帧小照,我们相约去听春夜虫鸣
可惜当年男子汉大豆腐的我
被禁书中汹涌澎湃的描述吓破了胆
那一晚,村口的柴草垛有点静寂
如水的月光,淹得我至今不敢游泳
我接到赴郑州读书通知的那一年
你未落款的来信被我父亲拆阅
当时,父亲笑笑,我笑笑
母亲看看我,她的目光让我不禁想起
你的微笑。不同的是腼腆、羞怯
相同的,是柳色青青的堤坡东侧
那天然文岩渠水解冻后的一袭温柔
随后的日子里,我见过太多的春天
直到一位喜欢打羽毛球的女子
在石油味弥漫的小城让我止步
你杳无音讯的月色下,那一身洁羽的小鸟
飞来荡去,弧线结网
我沦为一条无意挣扎的*河鲤
被爱糖醋或清蒸,心甘情愿
40多年来风雨泛舟,爱情被摩挲成
一枚温润、圆滑的玉如意
你的柔声,你的举止,你的早熟的心仪
我像收存玫瑰花瓣一样密封青春之坛
北风起,偶尔示之于妻女
她们一个调侃,一个嗔怪,不约而同
用祝福表达对你的赞美
以梦为马,中得人生头彩
和妻子两个人在家,以梦为马
想父母、儿女,远方的风
泪水把脸冲成河床
恍若置身早先的岁月,考试考不及格
破旧窗棂哐当哐当乱响
一个男孩,像我,又像一块割草的小强
那条越飘越远的红纱巾
无力又无助
妻子仿佛邻村的女同学
漂亮,胆小。我俩像骑马一样,骑她从娘家
带过来的飞鸽自行车
一块看电影,上下班,往返搬家,养老育子
转眼花掉了30多年时光
院子里种的蔬菜、玫瑰,随梦
转了无数个身
明亮阳光下,闲坐石凳,回味白发
有美有爱的日子,父母康健,儿女长大
偶尔寻过走失的朋友,也曾伫立于金钱的微笑前
犹豫,彷徨
头顶叽喳喳叫的雀子,幻作一首首青春小诗
和着抽屉中的老手帕,见证
平淡婚姻的昨日、今朝
在老家与城里轮流居住的父母
珍爱自己的孩子,更挂牵一砖一瓦盖起的老屋
每当思念,与他们一起出现在梦中
我便成了长征马背上的“红小*”
儿女是翅膀长硬的鸟儿,在外飞翔
亲情扯起一根电话线,仅能把期盼和祝福送达
而那温馨的家庭团聚,系于节假日、礼拜天的小船上
匆匆,复匆匆……
马蹄声响。目光所及处的花朵
在思想腹地暗育芬芳
以梦为马,与父母、朋友,爱我和我爱的妻子儿女
有缘有分。我已中得人生头彩
李志胜,河南省长垣县人。年开始文学创作,在国内外多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随笔等作品。笔名翔帆、雨蝶。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濮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诗歌创作研究会濮阳市分会副会长。著有诗集《雨蝶和雪鸽子》等。
春分(外二首)
刘雪梅
我愿意迷路
跟着鸟声,走进春天更深处
垂柳散落长发,蘸着河水给天空写信
玉兰紫叶李榆叶梅前赴后继地开
一朵花开成一座庙宇
蜜蜂是会飞的经文
国槐、旱柳、和白杨
向下深入泥土,向上伸向天空
把田野、山岗又垫高了几寸
从今天起,昼长夜短
我愿意用多出来的白天
豢养这些春天的精灵
直到把她们,全部驱赶到我干燥单调的中年
清明
两座矮小的土坟
快被半尺高的麦苗挡住了
快被疯长的野草和藤蔓覆盖了
坟头一棵旱柳
树干空洞年年都长出新绿
每年的这一天
生与死都隔着*土相见
粗粝的东西磨短了思念
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
只知道祖父身材矮小,祖母大字不识
他们逃过荒要过饭
用坚硬的日子养大了六个孩子
每一次站在坟前
我心中都会升起两块墓碑
黑黑的上面没有一个字
有时落满雨水,有时只有风
一遍一遍吹着上面的灰
陪母亲散步
我唯一能做的事
就是让自己慢下来
慢慢地陪着她走
蹲下来看路边的龙船花
看一只红嘴鸟被南风赶上树梢
辨认一株野草的名字
让鞋子上沾满草叶和泥
在一丛花前
给她拍照
耐心等她把满头白发拢齐
累了就并排坐在石凳上休息
听她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看河水缓慢
载一片悠闲的花瓣
不再急于流向大海
直到天渐渐暗了
才慢慢地顺着河边往家走
我拉着她的手
提醒她注意脚下的石子
仿佛我是母亲
她是我小小的女儿
刘雪梅,网名青色梅子。河南省作协会员,中石化作协会员。有诗歌在《诗刊》《诗选刊》《青年文学》《中国诗歌》《河南诗人》《青海湖》《石油文学》等刊物发表,有诗歌入选诗歌年选,出版诗集《最暖阳光》。
相关主题五月,走进中原红都单拐‖河南省诗歌创作研究会濮阳市分会
南风推窗,杏花作乐
河南省诗歌创作研究会濮阳市分会“春日南乐行”采风
麦秋十二人行‖河南省诗歌创作研究会濮阳市分会
“热爱粮食”有奖征文‖河南省诗歌创作研究会濮阳市分会
毅剑等一起看风景